最近因为修路的缘故,好久没回家了。这个周末天气晴朗,打算回去一趟,看看两位老人家。
一路上的黄沙漫天,让我有种置身荒漠的感觉,虽然我从未真正到过大西北。原本一个小时的路程今天却颠簸了近两个小时。回到家时,已经晌午了。轻叩下门,只见母亲笑盈盈地跑过来开门,嘴里直说,我以为你这周不回呢!家里已开饭了,因为来了客人,父亲正陪人喝着酒。见我回来,他急忙招呼,“妹子,回来了啊,快洗手吃饭!”,说完,又向人介绍,“这是我的小女儿”。我笑笑,对一旁的母亲小声说到:“老头今天心情不错啊,有这兴致”!母亲抿着嘴点点头。
父亲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,一辈子与他的两亩田地为伍,我的记忆中,他似乎有做不完的事,干不完的活。所以不知从何时起,我开始喜欢上了下雨天,不是觉得浪漫,只是父亲跟我说过:下雨天,休息天。一到下雨天,院子里似乎比平时热闹了许多,因为叔叔婶婶们早早地收拾好,安心准备打牌。父亲没有这个爱好,偶尔去牌桌旁坐坐,也只是图个气氛,看不上几分钟便回家,也不跟我们谈论谁输谁赢,按例在日历上每一天的记事栏中认真地记下“休息”二字,便上楼了。
看书是父亲最大的爱好。他文化程度不高,但在村里人眼里,却是个有文化的人。父亲小时候成绩很好,文章写得好,还写得一手好字,由于特殊的历史环境和家庭背景使他丧失了继续上学的机会,尽管如此,爱读书的习惯却一直保留着。记忆深刻的是,冬天时,我们一家人围坐火炉旁,父亲经常会拿出一本书来,轻声地念,而母亲就在一旁细致地听,两人都很认真。而在我们小时候,父亲的这个习惯于我来说,是很反感的,觉得影响了我们看电视节目,尽管我现在早已改变了看法。因为正是父亲的这些习惯,给了我那识字甚少的母亲及我们姐妹极其有益的影响。我们不敢小觑父亲的那些厚厚的破旧泛黄的革命的、历史的、传奇人物的等等书籍,母亲更是把它们奉为珍宝,用盒子装好,搬至楼上摆放得整整齐齐。
父亲记性很好,年轻时候到过的地方,发生的很多事情,时隔多年仍如数家珍。这令我十分羡慕,因为我总被母亲念叨粗枝大叶,不像女孩子的性格。父亲为了生计走南闯北,最远还去过新疆,在新疆的那段时光应该是很美好的,可我都知道,那时发生的一件事也永远印记在了父亲的心底,成了最深的痛。记得那一年年前,瘫痪在床三年的奶奶突然病重,因为路途遥,车速太慢,父亲还在回家的路上就接到了奶奶过世的消息,慈祥的奶奶没有来得及看上儿子最后一眼便匆匆离去了。等父亲赶到家时,按照农村的习俗,奶奶已经发葬了。我清楚的记得,那年春节在给奶奶上坟时,父亲一个人早早地去了,等我们到那时,只见他跪倒在奶奶的坟前,哭得像个孩子,久久不肯离开。在那一刻,我才知道,原来父亲也会掉眼泪。
父亲对我们姐妹的疼爱自不必说。从我上大学到参加工作,离家都不太远,而搭车也就在自家门口。可每次当我返回学校或者单位时,父亲总坚持为我邀车,帮我递行李,见我坐好他才放心离开。这样一次次的送别,常让我回家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,很多次我都跟父亲说不用这样了,我已经长大了,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一切。但是他坚持不变,我也实在没有办法。有一次我返校时,父亲正胃痛,劝他上医院,他不肯,坚持要送我。冬天的风呼呼作响,透过车窗玻璃,看见渐渐模糊的父亲的身影,我的眼泪一下夺眶而出。
如今,父亲已迈入花甲之年,身体似乎渐渐瘦弱,可精神却很好,他仍坚持每天劳作,说是既锻炼了身体,又有了寄托。作为儿女,我能说什么呢,无非给他们多些陪伴,多些关心和爱恋,祝愿双亲身体健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