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怀念故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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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肖湘祁 肖婷婷  发布时间:2012-08-20 15:36:58 打印 字号: | |
  周末闲暇,突然想去家乡看看。与访亲问友无关,与祭祀或聚会无关,只为抚平心中不时掀起的怀念。

  这几年来,由于乡村道路路面的硬化,从县城到老屋的车程,比先前缩短了将近一个小时。驾车途中,比起以前的颠簸与剧烈摇晃,甚至心里充满对车轮陷入低洼的担忧,一路的畅通无阻让人心生愉悦。正值农忙时节,路边满是大片大片金黄的稻田,偶尔能见到头裹毛巾、皮肤黝黑的农人,推着装满稻子的四轮推车,往回家的方向赶,脸上不断渗出的汗珠,在阳光下异常闪亮。

  还记得在老家的不远处,有一条蜿蜒的河。在方言里,我们叫它“黄寺江”。除了个别雨水充足的年份,江里的水位,很长一段,都是刚刚没过脚踝。由于水质清澈,铺于江底的鹅卵石清晰可见。搬开一个石块,能见到急匆匆爬走的小螃蟹。那时候,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,这里都是人们极其喜爱的“娱乐地带”。夏末时节,还是小孩的我,曾在江里裸露在外的石堆中,捡过一个裂开一点缝的蛋。可能是谁家的笨鸭子落下的。嬉戏水中,偶尔还能撞到几条巴掌大的鱼。厉害的小孩抓住后,把它卷在衣服的下摆里,高高兴兴地飞奔回家,向父母“表功”。和左邻右舍的小孩一起,打闹着走在江里,脚底的石子光滑并且凹凸不平,一不小心,踩翻一个石块,极有可能栽进水里。从江岸延伸到马路倾斜的土坯上,长满了密密麻麻、参差不齐的树,其间夹杂着各种野花杂草,深秋季节,青翠与枯败相交,蛇褪下的皮挂在树枝上,给江增添了一丝神秘的阴冷气息。每次,我们都想沿着江水一直走,看看江到底止于何处,然而,一旦走到水位开始变高的地方,只要一个小孩开始制造“恐怖效果”,再看看两岸伸出的奇形怪状的树枝,几乎全部都会“打道回府”。因此,在我们小孩心里,黄寺江仿佛是没有尽头的。

  正回忆着,车已驶过黄寺江的大桥。可能是今年雨水过足,江水较深的缘故,江面呈墨绿色,上面静静地飘着枯黄的落叶。还来不及细细地将它与回忆重合,黄寺江却已消失在了后视镜中。原来,记忆中没有尽头的黄寺江,长大了,不过是眼中的一条小河小流。除了簌簌的风声,丝毫不见人的动静。当年一起“探险江中”的我们,都去哪儿了呢。

  从进入村子到停车老屋前,一直没见到人。红砖房,池塘,黄花地,排列如初。只是,如今再看老屋,一切都好像缩小了一个版本。小时候,感觉房子很大。虽然只有一两层,但却高过了屋前那棵顶天立地的梧桐树。每家每户的屋前,一般都有一块平整的空地,农忙时节,用于晒谷豆类作物。夏夜,从家里搬出几条小木凳,叔叔们穿着大裤衩,婶婶们衣着松松垮垮的睡衣,手持大蒲扇,在空地上闲聊。而我们小孩子,则肆无忌惮地在空地上追赶,汗喘吁吁,不知疲倦。那时的空地就好像是一块广阔无垠的游乐场,地缝上的每棵小草、每颗石子,都是我们的玩具,我们每天都在互相追赶,却永远跑不出它的怀抱。老屋呈凹形铺开,我们家和奶奶家住在凹型的两侧,中间住着叔叔一家。奶奶在世时,是一个特别爱干净的人,空地上总是打扫的干干净净。老屋后面有一片竹林,小时候的我,常常调皮地穿梭于奶奶家后面的窗户边,透过窗户,叫一声屋里面的奶奶,然后飞快地“闹消失”,有时候蹭到伸展的竹叶,上面细细的绒毛弄得脖子一阵痒痒。由于竹林密不透风,老屋后面晒不到充足的阳光,雨后,常常几天不干,午后窄窄的小路就布满了绿绿的青苔。夏天,我们小孩子喜欢光脚踩在上面,软软的,凉凉的,滑滑的。那时,老屋前还有两棵高高细细的梨树,只是不知是品种原因,或者营养供应问题,每年都结不了几个果子。大人们常常提出砍了它,小小的我心里满是焦虑。现在想想,我是喜欢那两棵树的。它们又高又瘦,叶子稀疏,且分布在树干的偏上方,人在树下,不会担心与虫子亲密接触。如果平视,乍看很容易以为地上插着两个木杆。它们犹如清瘦的书生,清贫中透着一股傲气。记忆里,梨树开花的季节多雨,我常常站在老屋二楼的走廊上,看沾湿雨滴的白色花瓣,在柔风中轻轻抖动,娇嫩,惹人怜爱。每次试图触摸它,一伸手,背后总是一声呵斥,将我叫走,怕我摔下楼去。

  时过境迁,奶奶走了,我们家随父亲工作迁走了,叔叔也搬到了镇上,偶尔过来小住几日。十几年后再来老屋,梧桐树,梨树早已踪影全无。空地被水泥硬化,角落里放着一台洗衣机,洗衣机盖上杂乱地堆着几件破旧的脏衣服。一棵矮矮的樟树无精打采地立在仅存的土面上,树杈上还夹着一把废弃的黑雨伞。记忆中老屋平整的红砖墙面,如今有的已经裂开了一道道细长的小裂缝。那张我曾经倚过的木门,已有木条掀翻过来,门上插着一把镰刀。生锈的锄头,簸箕,塑料盖布,草帽,抹布条,扫帚,车轮胎等,杂乱无序地堆满了老屋的走廊。推开以前自家的门,一阵腐朽的潮气让我不敢再进去,蜘蛛网拉扯在门与门桩间,各种废弃的农具横七竖八地充斥着整间屋子。

  这个曾让我心生念念的老屋,如今已是面目全非。奶奶的笑容不见了,夏日的午后,风吹窗户吱呀吱呀的响声不见了,屋子两侧月季花的香气不见了。热烈生长的竹林,伸出的枝桠掀翻了老屋屋顶的瓦片。再看屋前的空地,狗尾巴草甚至从水泥地的裂缝里长了出来。它同老屋一样,凌乱而落败。我不过走了几步,便走出了它的怀抱。

  也罢。然而,故乡毕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,它的一山一水,滋养了我的品性,给了我最初的对美的定义。这些年,人不在故乡,心却总想着回来看看。只是,记忆中的故乡,也许只能永远留在记忆中了。
责任编辑: 郑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