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的一生,难以避免的会因为生命而哭泣两次,一次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,一次是亲人的离世。转眼间,外婆已经离开我们十年了。十年了,我一直都很想念她。
我在外婆家住的时间虽不长,但是我却对外婆有着特别深厚的感情,或许外婆对于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一样的,她可亲可敬,她会在我们挨骂的时候护着我们,她会把好东西留着给我们吃。我在外婆家大多数时候只会待上两三天,能够按月计算的时间只有两次,一次我大约五六岁,在外婆家待了两三个月,当时家里建房子,父母没有太多时间管我们,于是,我和我哥就被送到外婆家里。还有一次大概是十岁那年,我在外婆家度过了一个暑假。当时舅舅家的几个小孩也是外婆在照顾。外婆外公很勤快,除了照顾我们外,还打理着很多田土。外公外婆家里的田土离家都很远,最远的地方走路要四五十分钟,但他们都种上了农作物,还种有一片离家三四里路的橘子园。外公外婆种了很多辣椒、茄子、芝麻、红薯等农作物。那时候,我们早上5点就起床了,外公带着我们一起去除草、摘菜,外婆则在家里打理家里的事情,同时做早餐等着我们回来吃。吃完早饭后,外公就挑着蔬菜去街上了,我们几个小孩就玩去了。外婆家所在的那个院落很大,而且都是一个姓氏的,同龄人也多,只是那时候我不太喜欢出去外面玩,一般是在家里看点小人书,或者看着外婆做事,外婆时不时会拿点零食给我吃,我比另外那些兄弟姐妹自然要多吃些。外婆家门口种了些葡萄树,外公搭了一个很大的葡萄架子,结果子的时候葡萄挂满了葡萄架。我们几个兄弟姐妹喜欢到葡萄架下窜来窜去,有时搬个凳子弄几颗吃。外婆家的葡萄不知是什么品种,熟了的葡萄又大又甜,很是好吃,到现在我还怀念着那种味道。上了初中后,除了过年外,我很少再去外婆家里。外婆知道我们爱吃干鱼、猪血丸子、红薯片这些东西,每年都自己做些,让母亲带回来给我们吃。这些是我们最爱吃的东西,到现在我依然爱吃。有时,在吃到这些东西的时候,我会想起外婆,想起小时候在外婆家的时光,想起她坐在那给我们捺布鞋,想起她给我们洗衣,想起她给我们做饭,也想起她和我说话的神情和笑容……
外婆去世那年,我正是高中文理分科的时候。外婆以前身体也不大好,做过手术。后来摔了一跤后,就行动不便了。我母亲去照顾了外婆一段时间,准备回家的时候,外婆竟像个孩子一样地哭了,她拉着我母亲的手,叫我母亲不要回去,再多陪陪她,她说她害怕以后就见不着了。后来听母亲说起这个,眼泪又不禁流了下来。我去看望外婆是在外婆生病一段时间后了。那天,我从学校回来,去看望外婆。当我看到外婆那一瞬间,整个人像触电一样,外婆瘦的就像一根枯柴一样,眼眶深陷,躺在床上,这哪里,这哪里还是我可亲可敬可爱的外婆啊,病魔将她折磨得不成样子了,眼泪忍不住地流了出来。可是,这分明就是我的外婆,我分明还听到她微弱的声音,“不要哭,外婆没事”……
命运,是残忍的,它本就如此。我有时在想,既要逝去,何苦还有出生,无生无死,就不会有痛,也不用面临生离死别了。外婆在不久后就离开了我们,去了一个再没有病痛的地方了。外婆是一个很和善的人,几十年里,没有和别人红过脸。父亲说起外婆,常常哽咽地说不出话来。外婆出殡后的几天里,父亲去看了外公,回来后跟我们讲起,以前到外婆家,外婆听到他自行车的铃铛声音,就会从屋里走出来,看是不是我们过去了,每次我们要回家里来,她都会走到那个拐角的地方送我们,而现在心里空落落的,再也没有谁会像你外婆一样。讲着讲着,父亲的声音哽咽了,四十多岁的父亲红了眼眶。
清明时节雨纷纷,路上行人欲断魂,又是一年清明。生老病死,是一个生命周期,我们无力改变。我只希望会有另外一个世界,她能知道我想她了。外婆,我想您了,如果您听到了,让我今夜梦回少年,再回到您温暖的怀抱吧。